海岳名言
字要骨格,肉须里筋,筋须藏肉,帖乃秀润生布置。稳不俗,险不怪,老不枯,润不肥,变态贵形不贵苦。苦生怒,怒生怪,贵形不贵作。作入画,画入俗,皆字病了。
米芾(1051年-1107年),北宋书画家。初名黻fú,字元章,太原人,号襄阳漫士、海岳外史、鹿门居士。北宋著名书法家、书画理论家、画家、鉴定家、收藏家。
字要骨格,肉须里筋,筋须藏肉,帖乃秀润生布置。稳不俗,险不怪,老不枯,润不肥,变态贵形不贵苦。苦生怒,怒生怪,贵形不贵作。作入画,画入俗,皆字病了。
学书须得趣,他好俱忘乃入妙。别为一好萦之,便不工也。
半山庄台上多文公书,今不知存否?文公与杨凝式书,人鲜知之。余语其故,公大赏其见鉴。
智永临集千文,秀润圆劲,八面具备。有真迹,自颠沛字起,在唐林夫处,他人所收不及也。
吾书小字行书,有如大字,唯家藏真迹跋尾,间或有之,不以与求书者。心既贮之,随意落笔,皆得自然,备其古雅。壮岁未能立家,人谓吾书为集古字,盖取诸长处,总而成之。既老始自成家,人见之,不知以何为祖了。
唐官诰在世,为褚、陆、徐峤之体,殊有不俗者。开元已来,缘明皇字体肥俗,始有徐浩,以合时君所好,经生字亦自此肥。开元已前,古气无复有矣。
少成若天性,习惯若自然,兹古语也。吾梦古衣冠人,授以折纸书,书法自此差进。写与他人都不晓,蔡元长见而惊曰:“法何太遽异耶?”此公亦具眼人。章子厚以真自名,独称吾行草,欲吾书如排笇子。然真字须有体势乃佳尔。
海岳以书学博士召对。上问本朝以书名世者,凡数人。海岳各以其人对曰:“蔡京不得笔,蔡卞得笔而乏逸韵。蔡襄勒字,沈辽排字,黄庭坚描字,苏轼画字。”上复问:“卿书如何?”对曰:“臣书刷字。”
石曼卿作佛号,都无回互转折之势。小字展令大,大字促令小,是颠教颜真卿谬论。盖字自有大小相称,且如写“太一之殿”,作四窠分,岂可将“一”字肥满一窠,以对“殿”字乎?盖自有相称,大小不展促也。余尝书“天庆之观”,“天”、“之”字皆四笔,“庆”、“观”字多画在下,各随其相称写之,挂起气势自带过,皆如大小一般,虽真有飞动之势也。
唐人以徐浩比僧虔,甚失当。浩大小一伦,犹吏楷也。僧虔、萧子云,传锺法与子敬无异,大小各有分,不一伦。徐浩为颜真卿辟客,书韵自张颠血脉来,教颜大字促令小,小字展令大,非古也。
颜鲁公行字可教,真便入俗品。
石刻不可学。但自书使人刻之,已非书也。故必须真迹观之,乃得趣。如颜真卿每使家僮刻字,故会主人意,修改披撆,致大失其真。唯吉州庐山题名,题讫而去,后人刻之,故皆得其真,无做作凡差,乃知颜出于褚也。又真迹皆无蚕头燕尾之笔,与郭知运《争坐位帖》,有篆籕气,颜杰思也。柳与欧为丑怪恶札祖;其弟公绰,乃不俗于兄。筋骨之说出于柳,世人但以怒张为筋骨,不知不怒张自有筋骨焉。
字之八面,唯尚真楷见之,大小各自有分。智永有八面,已少锺法。丁道护欧、虞,笔始勾,古法亡矣。柳公权师欧,不及远甚,而为丑怪恶札之祖。自柳世始有俗书。
友仁等古人书,不知此学吾书多。小儿作草书,大段有意思。
薛稷书慧普寺,老杜以为蛟龙岌相緾。今见其本,乃如柰重儿握蒸饼势。信老杜不能书也。
江南吴?、登州王子韶,大隶题榜,有古意。吾儿友仁,大隶题榜,与之等。又幼儿友知,代吾名书碑,及手大字,更无辩。门下许侍郎,尤爱其小楷,云每小简,可使令嗣书,谓友知也。
历观前贤论书,征引迂远,比况奇巧,如龙跳天六,虎卧观阁,是何等语。或遣辞求工,去法逾远,无益学者。故吾所论,要在入人,不为溢辞。
凡大字要如小字,小字要如大字。褚遂良小字如大字,其后经生祖述,间有造妙者。大字如小字,未之见也。
书至隶兴,大篆古法大坏矣。篆籕各随字形大小,故知百物之状,活动圆备,各各自足,隶乃始有展促之势,而三代法亡矣。
一日不书,便觉思涩。想古人未尝片时废书了。因思苏之才《恒公至洛帖》,字明意殊有工,为天下法书第一。
金陵幕山楼隶榜石,乃关蔚宗二十一前书。想六朝宫殿榜皆如是。
葛洪天台之观飞白,为大字之冠,古今第一。欧阳询道林之寺,寒俭无精神。柳公权国清寺,大小不相称,费尽筋骨。裴休率意写碑,乃有真趣,不陷丑怪。真字甚易,唯有体势难,谓不如画笇勾,其势活也
世人多写大字时,用力捉笔,字愈无筋骨神气,作圆笔头如蒸饼,大可鄙笑。要须如小字,锋势备全,都无刻意做作乃佳。自古及今,余不敏实得之,榜字固已满世,自有识者知之。
老杜作《薛稷丰盛普寺诗》云:“郁郁三大字,蛟龙岌相緾。”今有石本,得视之,乃勾勒倒收笔锋,笔笔如蒸饼。普字如人握两拳,伸臂而而立,丑怪难状。由是论之,古无真大字明矣。
智永砚成臼,乃能到右军;若穿透,始到锺、索也。可不勉之!
欧、虞、褚、柳、颜,皆一笔书也,安排费工,岂能垂世?李邕脱子敬体,乏纤浓;徐浩晚年力过,更无气骨;皆不如作郎官时《婺州碑》也。《董孝子》、《不空》,皆晚年恶札,全无妍媚,此自有识者知之。沈传师变格,自有超世真趣,徐不及也。御史萧诚书太原题名,唐人无出其右。为司马系《南岳真君碑》,极有锺、王趣,馀皆不及矣。
草书若不入晋人格,辄徒成下品。张颠俗子,变乱古法,惊诸凡夫,自有识者。怀素少加平淡,稍到天成,而时代压之,不能高古。高闲而下,但可悬之酒肆。辩光尤可憎恶也。